为什么连一座像样的教堂都没有的主,会被相信?

经过多日努力,丰县调查组为杨某侠成功制造了一个故乡。一个云南的小村子,一个傈僳族的身份,以及一些死无对证的血缘关系。抛开这件事不谈,傈僳族所在的地方确实值得深思。

傈僳族,并不是一个陌生的民族。2014年8月,从独龙江调研回来的第二天,我们就来到了六库怒江傈僳族自治州。当时,我们七个人刚下大巴,想去宾馆,于是叫来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三轮车师傅。师傅特别热情,然后说,我们基督徒都是很热情的,我们傈僳族信基督的人很多,大家以后可以多来玩。

于是,我告诉他,我也是基督徒。师傅非常激动,把我们送到宾馆后,怎么都不要钱,说:基督徒都是兄弟姊妹,我不能要。然后问我:你晚上忙不忙,我请你去家里喝茶吧。刚刚接受了他的好意,我也不好意思拒绝,就答应了。

晚上,我等到11点多,以为他不来了。结果他出现在了宾馆门口。他告诉我,晚上生意不错,多跑了一会儿。让后让我坐他三轮车上,带我去他家。我们从宾馆出来,过了怒江大桥,然后拐进了一个很深的巷子。我以为他家就在巷子里。

然而,穿过祥子之后,他开始爬山。整整半个小时,可能有将近一个小时,三轮车都在爬山。四周一点灯光都没有,路边也没什么护栏,而且我看着师傅的脸,甚至担心他是不是人贩子,而我马上就要交代在这座无名的荒山上面。

在巨大的恐惧和忐忑中,师傅停了车。等我下来看时,发现整个山上,停满了各式各样的三轮车,都一样破破烂烂。三轮车师傅从路边的斜坡上滑了下去,并让我也下去。这时候,我才发现,这就是他们家和大路的唯一连接——一个斜坡。

进到他家里后,我保证,那是我见过最惨不忍睹的画面。三个孩子,躺在砖垒起来的床上,不是完整的砖,而是工地上的废砖,床上没有铺任何毯子,就只有砖,还有砖上的土。三个加起来都不到八岁的孩子,就躺在那里。三个孩子,一件衣服都没穿。

我不忍再看,就去看砖床旁边的炉子。哪里有炉子,只有一口很大,但是很破的铁锅。铁锅放在几块砖垒起来的简陋灶台上,底下生着柴火。

师傅告诉我,见笑了,家里没什么好东西,喝点水吧。于是从暖炉中倒出一点水来,然后把那个搪瓷杯递给了我。他说:他家养了一头猪,锅里煮的是猪食,不煮猪食的时候就做饭吃,本来想给我个馒头,但是发现馒头也吃完了。整个家里,除了一杯水,师傅拿不出任何东西招待我。

我一直没敢喝水,我生怕这是迷药,等我喝完就把我拉去卖掉,然后就可以给三个孩子买衣服。在巨大的恐惧和难以抑制的同情中,我还是选择了喝水。

他说;你是基督徒是吧?我带你去看我们的教堂。于是我们起身,七拐八拐,在乌漆麻黑的土坡上,爬上爬下,终于来到一座房子前。在大一的时候,我已经见过很多教堂,但是那间屋子却让我最终决定成为一个基督徒。

在房子前,他让我给他拍张照片。于是,我有了下面这张照片。

教堂上着锁,我们进不去,于是我透过门缝和破洞,把这座教堂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。他说,每周五晚上和每周日的上午,周围的人都要来到这里做礼拜,大家都愿意来,每次都坐得满满当当。

于是,我当时写了这样的话:

在这里,信仰是一种希望。在六库偶遇的基督教徒言师傅,盛情邀请我们去他家做客,家里除了猪食,床板,砖垛,木板,还有一大杯盛情的白开水。

参观完教堂,再次回到他家。我问他,我能不能做点什么?他告诉我,他们整个教堂只有一本圣经,就是当时一个东北来的传教士送给牧师的那本,但已经用烂掉了,上面的经文已经看不太清楚。他希望我能拿着他骑三轮车赚的钱,帮他买一本圣经,寄给他。

至此,我才明白,全部的铺垫,都是为了一本圣经。

巧的是,那段时间,我一直随身带着禤老师送给我的圣经,那是我人生第一本圣经。

我送给了他。

但是也由衷地问出了那个问题:为什么连一座像样的教堂都没有的主,会被相信?

那也是我在独龙江百思不解的问题:为什么要崇拜祖先?为什么要有神灵?

这些都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。

回来之后,我找到两位老师,把事情告诉了他们。于是他们联系教会募捐圣经和衣物,然后托我给师傅寄了过去。后来,手机坏掉以后,通讯录全部丢掉了。我也再没能联系到他。我只记得她姓言,叫言四什么,但我一直没能想起来。